外婆的奇幻旅程

昨天又回到八斗子去看外婆，

每看她一次，就覺得她又衰老一些，

雖然中間只隔了短短一兩個星期….

 

一進門，就看見外婆靜靜的坐在那狹長走廊的另一端，

一樣的位子，一樣的人，但感覺似乎又更單薄了一些。

 

走過長廊，握著阿嬤的手，我叫了她一聲，

阿嬤看著我，點點頭，嘴巴說著我已經聽不懂的話，

聲音小到我必須將耳朵貼近她的嘴前，仔細聆聽，

只是，即便如此，還是無法了解阿嬤想說什麼….

我只能笑著點點頭，讓阿嬤撫摸我的手，

這天，我告訴阿嬤，肚子裡的寶寶是女生，阿嬤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絲微笑，

我開玩笑的跟阿嬤說，她之前算錯了，

阿嬤也是點點頭，然後說:女生也很好!!

 

看著阿嬤花白的頭髮，消瘦的身形，以及望著遠方的眼神，

猶如風中殘燭，不知何時熄滅….心中很是不捨…..

 

看著阿嬤一點一滴的變化、衰老，

令我想起之前在美國看的一部電影:班傑明的奇幻旅程。

劇中的男主角出生時是個看起來像小老頭的嬰孩，

過世時是個像小嬰孩的老人。

在現實生活中，這樣形體變化的情形或許不會發生，

但在人生的旅途上，每個人何嘗又不是走過這麼一遭?

 

當我們出生時，需要他人的照顧，

看著現在的阿嬤，她的狀況似乎就像是個嬰孩，需要人時時刻刻在身邊。

生命的奧妙，真的是讓人難以測透，

當我們還在母腹時，第一個出現的感官是聽覺，

當我們要離開人世時，最後消失的感官也是聽覺；

 

我們在嬰孩時期牙牙學語，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，

當我們老的時候，因著種種原因，也開始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；

 

從嬰兒時期躺著、到後來會坐、利用學步車走路，

後來因著衰老，需要助行器幫助行走、到坐在輪椅上、最後躺在床上；

 

從只會喝奶的嬰兒、需要人家餵泥狀般的副食品、到學會使用吸管、吃大人的食物，

當年老時，牙齒一顆顆掉落，吞嚥上的退化，又開始吃流質的食物，到後來只喝高單位安素牛奶；

 

這就是阿嬤現在的寫照，

她似乎又變成了小嬰孩，

只是，少了嬰孩成長的喜悅，

多了夕陽西下的惆悵，

這趟旅途，阿嬤很有毅力的走了89年，

現在仍然在旅途上，

只是終點似乎不再遙不可及……